【凌李】假如爱有天意
关键词：别怕
01
李熏然知道自己处于昏迷状态。
他在昏迷前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镇静剂推进静脉里，冰冷的液体在血液里流动控制着他失控的动作和呐喊。
他在意识模糊中看到那张担忧的脸还有紧握的手心里传递来的温度。
“熏然，别怕。”
他听到那个声音在耳边回荡，他阖上了眼陷入了深沉的黑暗里。
02
前方有微光，他在黑暗里朝着那束光跌跌撞撞地走去。
越来越近，光也越来越亮，在接近光源时，他被炫目的白光刺得眼睛一痛忍不住抬手遮眼，白光将他迅速地笼罩，他听到了光里有声音在呼唤他。
熏然。
03
李熏然睁开眼惊讶地看着眼前正一脸防备地盯着他的人。
“凌远！”
他惊讶，但随即他立刻感觉不对，不，这不是凌远，确切地说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凌远。
他认识的那个凌远成熟，睿智，稳重，脸上有着似乎把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是那个受医院上下一致认可的冷面院长。
李熏然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警惕地盯着他的少年。
他和凌远实在太像了，但看上去又比凌远要小上很多，似乎就是一个年轻版的凌远。
没听说凌远有孩子啊，李熏然心里纳罕，这个几乎是凌远翻版的小鬼是谁？
他看向四周却发现这并不是他所熟知的第一医院，而那少年接下来的话更像是一记闷锤砸向李熏然的脑门让他眼前一黑。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04
李熏然看着眼前的护士穿过他走到凌远床边熟练地给少年拔吊针。
少年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逡巡，待到护士将吊针输液瓶放在托盘上再次穿过李熏然出了病房后，李熏然才终于开口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所以你是凌远，但你只有十六岁？”
难怪他看这地方总有种违和感，二十年前的医院自然不能跟二十年后的相提并论。
凌远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病房着实让只相信科学唯物论的凌远给吓了一跳，再听他说的那些话要不是这人一脸的认真，凌远就差点按铃叫人把他带到神经科去检查了。
直到护士来换点滴，状若无物般穿过李熏然的身体时，凌远终于相信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幽灵啊。
05
“我不是幽灵。”李熏然蹙着眉说，“我是……”
“你是从二十年后的世界来的，对吧。”
他的话被凌远打断，凌远歪头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一样穿着病号服，顶着一头蓬松的卷毛瞪大眼盯着他的男人。
“没错，是这样。”
李熏然看着眼前的小号凌远有些无法将他与未来的那个联想在一起，谁会想到那个严谨刻板的凌远年轻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
“那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凌远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也太违反自然定律了吧。”
李熏然盘腿坐在地上抓了抓头咕哝：“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凌远顿了一顿，手撑着下巴看着李熏然，“你的经历就两个字可以形容。”
“什么？”
“扯淡。”
李熏然跳起来扑到床上去捏凌远的脸。
小屁孩子！
06
李熏然盯着正在看书的凌远。
凌远终于在那道直白的视线下败下阵来，放下了手中的书。
“你干嘛？”
“我有个问题。”
李熏然摆出不耻下问的乖巧样看着凌远。
“什么问题？如果是问你怎么回去的我也不知道，毕竟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违背宇宙定论了，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解答。”
“不是，不是。”李熏然摆手，“我还不会难为你问这种连二十年后科学家都无法解答的问题。”
“那是什么？”
“你……”李熏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你在这里这么多天了，你家人一次都没有出现？”
在二十年后的世界，李熏然知道凌远的家人，会给凌远送饭菜来的凌教授，会在医院里对凌远哭闹的凌母，会经常偷偷来给他传递消息的凌欢，还有凌远他那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凌岳。
他们就像千万家庭中的一个普通的家庭，但那是凌远的家，李熏然所知道的凌远的家，但在这里他们都没有出现。
凌远嘴角刚牵起的一丝笑意僵住了，他微微蹙起了眉，眼里的空茫让李熏然甚至后悔问出刚才的话。
凌远淡淡说：“我没有家人。”
07
“那凌教授呢？”
李熏然不由问道，他可是看到过凌教授提着保温桶给刚出手术室累瘫了的凌远送饭，这样的父亲，凌远是怎么能说出我没有家人的？
凌远的眼神瞬间锋利如刃：“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熏然语塞，凌远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过去的自己，而现在自己遇到了个原版的小凌远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但他忘了，他与这个凌远并不熟，对方还不知道有关他的事。
“我是凌远的病人，有几次看到凌教授给他送饭来着。”
他如是解释。
“凌教授给他送饭？”
眼前的凌远有些迟疑地反问。
“是啊。”李熏然点头，“如果你是凌远，凌教授怎么会不来看你？”
凌远没有搭理他，只是喃喃问，“凌教授待他好吗？”
“一家人怎么会不好？”
凌远沉默。
李熏然有些不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再次从心底浮现，只听凌远轻轻说了句，“是啊，一家人怎么会不好？”
08
李熏然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凌远的病情已经稳定，他独自一人办了出院手续，李熏然跟着他回到了家。
这不是二十年后的那个凌远的大复式也不是凌教授的家，而只是一套普通的两居室房间，李熏然注意到玄关处摆着两双拖鞋，一双男式一双女式，男式的是凌远，但那女式拖鞋又是谁的呢？
总不会是这家伙的女朋友吧。
你还没成年就早恋吗！
李熏然心底有些不开心，凌远没注意到他的那些小情绪，他熟练地开始打扫屋子将他回来路上顺带买回来的菜洗干净后开始做饭。
“原来你这个时候就已经会做饭了啊。”
李熏然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动作熟稔地做饭，再对比一下自己活了二十八年却能把锅给烧焦的丑事不禁有些汗颜。
“一个人住不会也会了。”
凌远淡淡地说。
李熏然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凌远将眼前的菜做出一席色香味俱全的料理。
他看着凌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桶，将饭菜小心盛好装进里面密封。
09
李熏然没想到凌远会来到这里。
想起刚才大门口看到的精神病院几个字，李熏然觉得有什么答案即将要呼之欲出。
凌远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当班医生，李熏然听到他问她还好吗，状况怎么样，再听到医生说状况一切都好时，凌远的表情看上去放松了一些。
李熏然跟随着他来到花园里，这里环境幽静，偶有一些病人在护工的陪同下散步，凌远提着保温桶来到了一个在花架下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面前。
女人闭着眼表情祥和，她手里搂着个布娃娃轻晃着，哼着摇篮曲。
“妈。”
凌远轻轻唤她。
李熏然震惊地看向他。
女人睁开眼看向凌远，她是个美丽的女人，纵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也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尤其是她的那双眼和凌远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远？”
女人看向凌远，凌远回看她，“妈，是我呀，小远。”
女人呵呵笑着摇着布娃娃，嘴里念念有词，“小远乖呀，妈妈带你去公园玩。”
凌远握着女人的手打开了保温桶，耐心地对她说，“妈，我做了你喜欢吃的，你尝尝。”
10
李熏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凌远出了精神病院，女人乖巧地吃下凌远喂她的饭菜，摇着手中的布娃娃唤着小远小远。
“这回你知道了吧？”
凌远看着天际那道即将陷入地平线下的金红：“那是我的生母。”
他望向沉默的李熏然，忽然咧开了一抹笑，“如果你真的是从未来来的，那你应该知道凌教授并不是我的生父，我的生父是……”
“那又如何？”
这是李熏然自跟着凌远进入精神病院后的第一句话，他死死地盯着凌远，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那又如何？”
“不管是未来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你在我的眼里就只是凌远，是认真对待工作致力于医疗改革的凌远，是会为别人处处着想却始终想不到自己的凌远，也是我面前这个宁愿把所有苦痛都加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向别人述说的凌远。”
凌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天际最后的那抹余晖将眼前的人印的几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随之一起消失在地平线下，他伸出手唤他，“熏然……”
李熏然看着他忽地扯出一抹笑：“凌远，我也骗了你啊。”
11
凌远坐在病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安睡的人，他握着那双修长的手，掌心传递来的温度让他切实地有种安全感。
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
“熏然？”
凌远欣喜地迎上去看着他。
李熏然的眼珠转动了几下，视线移到了那个一脸欣喜焦虑的男人身上，是凌远，是他这个世界的凌远。
他动了动手指，勾上了他的小指。
凌远凑近他，李熏然唇畔轻轻勾了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凌远，别怕，有人如果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凌远睁大了眼看着李熏然，他点了点头用力地搂着，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激动与欢欣。
“好。”
我知道我们终会相遇，所以我等待着。还好，我把你等到了。
Fin
